皑皑大漠,月色寒凉。 一人一马由远及近飞驰而来,来人皮甲厚袍加身,黑发做发辫齐整束在脑后,腰间别着一副短刀,俨然一副异族商人打扮,头顶却遮了一方斗笠,看不清面容,唯有从身影判断,是一名女子。 深夜的戈壁荒滩,目力所及之处依旧昏暗难辨,零星点缀在近处荒原沙地上的几株枯瘦草根似乎是此地仅存的生机,一切静默地让人窒息。 连玉已经赶路西行数十日了。五日前她方过了中原界碑,后越过层层关隘,沿着人迹罕至的关西古道一路疾行,又穿过荒凉险峻的戈壁滩,方才到了此处。 领路的向导将她送出关外便果断辞去了,此处已经不属于中原范畴,三年前羯族被驱逐出塞,据说最后一次踪迹便是在这大漠之中,危机重重。且此地长年酷暑,又逢绝地,即便是生活在边境的百姓也不会轻易踏足。 天色青白,还未亮透,连玉四下张望,选定一处背风沙坡下了马,倚在近处一棵凋敝枯树旁。 舔了舔干裂脱皮的唇,女子就着水囊喝了口水,一面吃着干粮,一面从腰间掏出了一方皮质地图再次确认路线——这是一日前她途径古道旁最后一处驿站补齐物资时,驿卒给她画的,上边有一处用朱笔标注的显眼红圈,正是她此行将要去到的地方。 新月泉,逾风草。连玉在心底又默念了一遍。 风沙席卷间露出斗笠下一双眼,沉着明亮如天边寒星,女子身型挺拔,在身后的沙地上投下一片笔直的淡影。 女子侧脸坚毅,然而连日奔波还是让她有些精力不济,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皮甲,连玉眉宇间亦是刻上了摸不平的疲惫。 四下寂静,唯有风声,连玉望着远处沙山轮廓下逐渐显露扩散到天边的耀目霞光,神色恍惚了一瞬。 她想到半月前收到的一封信。 信上寥寥数句,说陈王正夫梁嗣溪近日身染怪疾,命悬一线,需以漠北新月泉独有的逾风草为引入药,或可得一线生机。 信是从王都颍东寄来的,落款是她曾经亲信,大抵是亲眼见证过昔日连玉纠缠那人时的疯魔与固执,即便她最后自请流放千里,这个消息依旧还是跨越了千山万水传到了她的手中。 连玉长久的沉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