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油是紫河车炼制的尸膏,灯芯蜷缩着一缕淡金魂魄,正是苏瑶熟悉的师父的气息。
她踉跄着扑向魂灯,掌心刚触到灯座,梵文便如活蛇般缠上手臂:“师父……弟子来晚了……”
灯芯忽明忽暗,清虚子的虚影浮现:“瑶儿,砍断导管……地脉才是阵眼……”
话音未落,塔外传来巨响,虫母尸骸已与地脉完全融合,灵隐寺的银杏树根须破土而出,每一条根须都缠绕着35路末班车冤魂的残肢。
“没有时间了!”
小李将最后一把铜钱洒向空中,钱币组成八卦阵暂时定住崩塌的塔身。
陈滨举剑刺向魂灯,却在触及灯芯的瞬间僵住——一缕红线将苏瑶的心脉与清虚子的魂魄相连,若灯毁,苏瑶亦会魂飞魄散。
苏瑶忽然笑了。
她想起十年前拜师那日,清虚子抚着她的头说:“道者,当以苍生为秤,己身为砣。”
指尖抚过胸口的太极图,那里已完全被青铜齿轮覆盖。
她猛地夺过桃木剑,剑锋毫不犹豫地刺入心口!
“杀身成仁……方证菩提!”
鲜血浸透太极图,梵文在金光中崩解。
魂灯炸裂的刹那,清虚子的魂魄化为金龙,咆哮着撞碎因果镜。
时空如琉璃般碎裂,血月褪色成苍白的圆盘,方丈的肉身在晨光中溃烂,胸腔内露出足球大小的僵尸肉瘤,瘤体表面刻满医院“解药”
的配方密文。
陈滨挥剑斩落肉瘤,青烟腾起,秘制香料的气味弥漫开来——正是克制猪妖瘴气的香气!
烟雾所到之处,35路冤魂的溃烂身躯逐渐透明。
一名老妇的魂魄拉住苏瑶逐渐消散的衣角:“姑娘,我孙子的书包……还在35路末班车座位上……”
三个月后,杭州龙湫。
潭水映出陈滨消瘦的面容。
他将半块阴阳鱼佩投入水中,涟漪荡开时,苏瑶的虚影浮现。
她已成城隍座下的引渡使,素白道袍化作冥绣官服,发间别着一支冰魄银针。
“医院的僵尸肉仓库被查封,蜘蛛精的毒液配方也公之于世。”
小李蹲在潭边,指尖逗弄一只红羽鹦鹉。
那鹦鹉歪头啄了啄他掌心的铜钱,突然开口:“杀身成仁……证菩提!”
晨光穿透山雾,35路末班车缓缓驶过盘山道。
车窗内不再有溃烂的鬼影,只有零星乘客的谈笑随风飘散。
陈滨转身离去,桃木剑穗上系着一缕冰魄银丝,在风中如叹息般轻颤。
潭水深处的阴阳鱼佩微微发亮,映出苏瑶最后的微笑——那是她在魂灯碎裂前,以元神为墨,将方丈的罪证烙入地脉时的模样。
从此,杭州每一寸土地都记得,曾有位道姑,以血为引,渡尽苍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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