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和龙宿从小一道玩,本来也没觉得裸裎相见有什么不好意思,只是……龙宿靠的很近,垂眸凝视,清浅规律的呼吸一下下打在剑子胸前,仔细研究着,时不时伸出手指比划着位置,却迟迟没有下针。
室内安静极了,剑子只要一低头,就能看清龙宿在近处的脸——从幼童的粉妆玉琢,不知何时变成灼然的俊秀,威仪初现,和少年的青涩交织成一种惑人的魅力。
那双琥珀色的眼眸,安静凝视的时候,宛如一坛醇酒,内含的温柔仿佛要将人溺毙。
等等,温柔……仿佛一道闪电从心底倏忽划过,一个从未思及的猜测浮上心湖,剑子心神巨震,刹那间,无数繁冗的思绪和记忆涌上来,或佐证或反驳那个想法。
剑子的身体一震,龙宿当然注意到了,他疑惑地抬头看向剑子,只见这个平素从容淡然的道士脸上浮现明显的迷茫之色,发冠已经摘下,一头雪白色的长发流泻下来,为了不影响施针而拨到了身后,长长的几绺标志性额发就像岸边的蒹葭苍苍,半掩住眼中的湖光山色。
——如此高远而寥廓,秋水长天的风姿超逸。
周围太安静了,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落地。
无声地,银针落入厚厚的地毯中。
如梦初醒。
剑子轻咳一声,龙宿若无其事地把视线移开。
就是今天的地龙烧得太烫了点,耳朵尖都被熏得红了。
“不好意思,手滑了。”
龙宿淡定地拾起针。
“新手嘛,难免,难免。”
剑子十分客气。
龙宿重又挑了一根银针,灼烧后再来,凝神落针,便在两乳连线中点——任脉要穴膻中上落下。
他落针又快又稳,几乎毫无感觉,入针后方觉出一丝酥麻酸软。
龙宿一连数针,剑子本怀着一丝不可说的心猿意马,渐渐也放松下来,只觉得周身懒洋洋的,极为舒服。
最后一针是落在肚脐下一寸半的气海穴,这一处要穴,虽然不像会阴那般隐秘,但位置也有些尴尬。
当龙宿提针要落的时候,剑子一时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腕,神色不自然地说道:“这一针要不……还是算了吧。”
龙宿斜睨了他一眼,居然是暗含“你无理取闹”
的眼神,“剑子,汝此行是否去过蜀中?”
剑子点头,不懂他为何突兀有此问。
“蜀地有瘴气,暗撄肌骨,潜藏体内终成隐患,吾便是要将汝体内湿热之气逼出,眼下即将大功告成,岂能功亏一篑。”
剑子一怔,五味杂陈,除了感动,方才那个理智被压下去的杂念又蠢蠢欲动,一时走神,竟然没有注意到龙宿已经落了这最后一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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