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十四年前,乳母与做活的外乡人结识,一来二去生出情意。
遭不过对方苦苦哀求,于是趁慕夫人身子不适,夜里结伴偷盗。
起初的确只起了偷盗之心,可骤然见小榻上坐着一粉雕玉琢的女娃娃,睁着水盈盈的双眸好奇地瞧。
乳母忧心小雪音会指认自己,咬了咬牙,让几位外乡人抱走她。
出了隋扬后被转卖两回,最终落入锦州山村的宋家。
宋氏夫妇养了四年,盼着“女儿”
长大后嫁入富贵人家。
然而,一次重病,因着心疼花销,他们将宋吟卖给人牙子,就此成为县令府的瘦马。
卫辞有意略去了后半段,亦不去深究她为何要走。
满腔怒意被更剧烈的庆幸所压制,他此时冷静得出奇,一边笃定地想,若果真是宋吟策划了这么一出,背后必有帮手。
他命南壹回京盘查柳梦潮与杨胜月,以及大大小小的钱庄。
宋吟不曾带走府中任何惹眼的东西,那么不惹眼的——去向了何处,何处便可能是她的栖身之地。
卫辞掀掀眼皮,睇一眼陆二郎:“我知陆公子派了人在隋扬搜查,若遇见可疑之人,烦请告知。
也许,是‘他’胁迫了我的妻子。”
对上他森然的目光,陆二郎无奈,终是点了点头。
旁的不说,至少,这位公子似乎是真心爱着妻妹。
宋吟的“三味书肆”
梨木牌匾已经制成,是她仿了卫辞的字迹,在此基础上柔化笔锋。
极具观赏性,又不至于被熟识之人认出。
虽说是小书肆,但仅是相对松山书坊而言。
与寸土寸金的京城铺面相比,已是豪宅。
前院是四厢大的铺面,后院有三间不大不小的屋子,另有一口水井与露天灶台。
她琢磨许久,决意搬过来住,当然,得劝服饭搭子——沈家母子一同过来。
如此既省了租金,也方便看顾书肆。
王氏原是不肯的,深觉已经欠她良多,不好再承她的情。
可架不住宋吟耷拉着精致的眉眼,哭诉自己无亲无故,还道是干娘和新兄长也要抛弃自己。
生生将人给哭得心里头发软。
沈珂倒真将宋吟看作亲弟弟,旬假时,听她的话,唤了几位有真才实学的同窗来画传单。
王氏在窗边煮茶,望一眼围着长桌叽叽喳喳的少年郎,忽而意识到,沈珂的肩背不仅变得笔挺,也因包揽了挑水砍柴,渐渐生出劲瘦肌肉。
与“强壮”
差距尚远,但在人群中,已经不会显得过分瘦弱。
倒是宋吟——
她正眉飞色舞地解释何为传单,如何绘制传单,如何分发传单。
掩在宽大衣袍下的身子,一如既往地纤细,若是女子倒还曼妙,可身为男儿,未免太像棵豆芽儿菜。
该吃的都吃了,偏是横也不长、竖也不长,往后可怎么讨媳妇儿呢?
许是过于发愁,夜里,王氏吞吞吐吐地将此事说了出来。
宋吟面色大窘,假哭两声,道自己是早产儿,怕是这辈子也长不成魏大郎的模样。
一提及已逝之人,王氏与沈珂怕她触景生情,生硬地转移话题,总算是遮掩了过去。
倒也提醒了宋吟一桩事。
她从前扮作营养不良的少年,才将小脸抹得蜡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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