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话到底没说完,手已垂下。
邵悦悲痛地闭上眼。
那木簪本是邵悦削了送给她当生辰礼物的,那时候陈悦头发很长却连条像样的发带都没有,将洗得发白的旧衣摆剪成布条随意绑着,像吊丧,娘俩朴实得很,送金银宝饰八成不收,是以她亲手拿木头削成簪子给陈悦戴上,其实那簪子的原木是黄花梨,名贵得很,不但能外敷内服,戴上后对身体也有好处。
邵悦从思绪中抽离,娶了个茶盏斟了点水放在烛火下,她将木簪伸到烛火处点燃,直至木簪烧成灰烬洒在茶杯里,被她摇晃几下一饮而尽。
“陈悦是感性的,她爱哭爱笑,而你……也爱笑,但你年少老成,不论何种时候都能处变不惊。”
萧容叹口气,明白邵悦的言下之意是她太过理性,将这个词引申一下那就是冷血,可不论这个时空她的年纪几何,她骨子里也是个能冷静思考的成年人,上辈子虽没遭逢过什么大风大浪但也经历过两次实验室危机,基本的危机应对能力还是有的。
方才萧容其实是有些担忧的,毕竟一个人情绪失控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,萧容甚至联想到前世有个流行的网络用词叫“黑化”
,不害怕是因为她始终将邵悦当成一个孩子,当成妹妹般看待。
窗外不再电闪雷鸣,雨快停了。
“它还怀着小猫崽陈鸾鸾竟能下得去手……留了字条就逍遥而去,像个懦夫又像个魔鬼!”
她哭诉着,举着茶杯的手放下时已是泪流满面。
萧容于心不忍正想安慰几句,邵悦极快地抬袖抹掉泪水,吸吸鼻子道:“时候不早了,你该回去了。”
萧容仍有些忧心,一步三回头看她,邵悦背对她,幽暗烛火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。
“依照韦萱儿锱铢必较的性子是不会主动与你结交的,你自己小心,还有……谢谢你来看我。”
快走出院外时萧容听见邵悦如是道。
她脚步一顿,正欲转身,后头传来响亮的阖门声。
门外萧蓉苦笑着摇头离去,门里邵悦似乎已经平静下来,敛着眉眼坐在桌前,一口一口吃着萧蓉送来的快凉透的晚餐。
是夜众人睡下后,邵悦翻身掠上屋檐,融入黑夜里。
小巷民宅外,封旭早有预料地站在院门口等她。
“既然已经查到陈家船只的目的地和宫里头的动向,那就开始吧。”
她冷声道,似乎又变回杀伐果断。
“你……怎么突然这么急?”
封旭错愕地望她,心想计划尚在筹备酝酿阶段,万万急不得。
“我会以揭发者的身份入宫对吗?那么方便的话……将宋姨娘和她一双儿女还有小梅也接到你那吧。”
她以一种命令的口气道。
她到底是心软,甚至对人心还心存幻想,做不到像洪水中的疯子那般兽性毕露,伤及无辜。
“你这是在养仇人,还养四个!
仅仅是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羁绊?你当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!”
封旭将她拉进院里关上门怒喝道:“你想过没有,若是等他们长大知道是你将……”
邵悦抬眸直勾勾看封旭,冷笑着打断他:“是韦策,是洪福儿,是济慈,甚至是陈家作茧自缚,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毫无关系!”
“再者,若我救下他们,他们必将对我感激涕零,往日也能为我所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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